## 雨夜证词

暴雨如注，敲打着警局窗户，仿佛要将整个世界冲刷干净。陈默坐在审讯室里，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左手腕上那道早已结痂的旧疤——那是三年前妻子林晚车祸身亡时，他试图从扭曲车体中救她留下的印记。如今，他又一次被推入深渊：邻居王强被发现死于家中，而现场所有证据都指向他——包括那把插在王强胸口、属于他的水果刀。

“陈默，别装了。”老刑警赵刚把一叠照片甩在桌上，水珠从他湿透的雨衣上滴落，“指纹、凶器、目击者……你还有什么可说的？”

陈默抬起头，眼神空洞：“我昨晚在家，整夜都在看林晚的录像带。”他声音干涩，像砂纸摩擦，“你们可以去查。”

赵刚冷笑一声：“查？监控显示你凌晨一点离开公寓，两点零七分返回。王强死亡时间就在一点半！还有人看见你浑身湿透站在王强楼下！”

陈默猛地攥紧拳头，指甲掐进掌心。他确实出门了，但只是去便利店买烟，在暴雨中走了十分钟就折返。可监控为何显示他离开近一小时？他张了张嘴，却发不出声音——那晚的记忆如同被雨水泡烂的纸页，模糊不清。

三天后，陈默被正式批捕。铁窗之外，城市依旧喧嚣，而他的世界却已塌陷。直到一周后，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在探视窗口——王强的妻子李梅。她面色苍白，眼下乌青，递给他一张折叠的纸条，指尖微微颤抖。

“陈默，”她声音压得极低，几乎被铁栏杆切割成碎片，“王强……不是你杀的。我知道是谁。”

陈默的心跳骤然加速，几乎撞碎肋骨。他展开纸条，上面只有一行字：“找林晚的日记，密码是你生日。”纸条背面还有一串模糊的数字，像是匆忙写就的电话号码。

林晚的日记？陈默脑中轰然作响。林晚死后，他悲痛欲绝，将她的遗物尽数封存，从未再碰。此刻，这行字却像一把钥匙，撬开了尘封的暗格。他立刻申请取回部分私人物品，狱警搜查后，将一个蒙尘的皮质笔记本交到他手中。

深夜，陈默借着牢房昏黄的灯光，用颤抖的手指输入生日密码。日记本电子锁“咔哒”一声弹开。他翻到最近日期，一行字如冰锥刺入眼底：“王强今天又来纠缠，说知道当年车祸真相……他威胁要告诉陈默。我好怕，但更怕陈默知道后崩溃。我不能让他毁掉陈默现在的生活……”

陈默呼吸停滞。当年那场“意外”？他猛地想起，车祸后警方曾短暂怀疑过刹车失灵，但最终归咎于雨天路滑。林晚竟一直知情？她独自背负着什么？

他立刻拨通纸条上的号码。电话接通，传来李梅压抑的啜泣：“王强……他一直在勒索林晚！说如果她不给钱，就把‘刹车被人动过手脚’的事告诉你！林晚怕你受不了打击，怕你去找王强拼命……她只能一次次给钱，直到……直到她再也承受不住，自己制造了那场车祸！”

陈默如遭雷击，浑身血液瞬间冻结。原来林晚并非死于意外，而是被逼至绝境后的自我放逐！而王强，这个披着邻居外衣的毒蛇，才是真正的刽子手！他握着电话的手抖得几乎拿不住听筒，喉咙里涌上腥甜——林晚用生命守护的，竟是他浑然不知的谎言与罪恶。

“李梅，你为什么现在才说？”陈默声音嘶哑。

“因为……”李梅的声音带着绝望的颤抖，“王强死前，给我看了你家楼下的新监控备份！他说，只要他活着，就永远有把柄捏着你！可现在他死了……我害怕下一个就是我！只有你能帮我，只有你知道真相！”

陈默闭上眼，林晚最后的笑容在黑暗中浮现，温柔又哀伤。他深吸一口气，声音异常平静：“把那份新监控备份交给我律师。然后，等我出来。”

三个月后，陈默因证据不足被当庭释放。走出法院大门，阳光刺眼，他眯起眼，看见李梅站在人群边缘，朝他微微点头。他径直走向自己的车——一辆与当年林晚所驾同款的黑色轿车。坐进驾驶座，熟悉的皮革气味混合着淡淡的霉味扑面而来。他发动引擎，车子平稳驶出。

然而，就在驶过一个熟悉路口时，陈默下意识踩下刹车——脚下的踏板却毫无反应！车子如脱缰野马冲向路边护栏！千钧一发之际，他猛打方向盘，车身在刺耳的摩擦声中堪堪停住，距离护栏仅剩半米。

冷汗瞬间浸透衬衫。陈默颤抖着低头检查刹车油管——果然，靠近接头处，被人用利器割开了一道细微却致命的裂口。雨水顺着车窗流下，模糊了外面的世界，也模糊了他眼中翻涌的寒意。

他缓缓掏出手机，拨通一个烂熟于心的号码。电话接通，传来李梅刻意放柔的声音：“陈默？你没事吧？刚才新闻说……”

“李梅，”陈默打断她，声音平静得可怕，目光却死死盯着后视镜里自己苍白的脸，“王强死后，你是不是很安心？以为再没人知道，当年真正动手割断林晚刹车油管的……是你？”

电话那头骤然死寂，只剩下电流的微弱嘶鸣，仿佛毒蛇吐信。

陈默轻轻挂断电话，雨水在车窗上蜿蜒如泪痕。他重新发动车子，这一次，方向明确地驶向警局。后视镜里，城市在雨幕中渐渐模糊，而前方道路却异常清晰——有些真相，纵使被雨水冲刷千万遍，也终将在泥泞中显露出它狰狞的轮廓。